涵 溪
拈花/文 向哥/摄影
周日九点半,和好摄搭班车去香铺坳。阳光好得不能再好,要是冷风儿也没有,真是完美了。
从光明村双丫水库进山,没择对路,走的大多是盘山泥土公路,太阳晒化了路面霜冰,泥泞胶滑。一路不见人家,只有一苖圃,一三轮车在装树苗。风景也平常,走得沉闷。
十一点半,来到一处山乇,乇腰单门独户一栋陈年土屋。门扉虚掩,主人不在,右山坡一条狗在狂吠。
土屋前,两株大樟树,两株大柞树,枝繁叶茂,树墙一般。
坪中两口大缸,一口接用竹筒从高山引来的山泉;另一口估计作洗濯用,当午了,还有残冰,捞出来,迎着阳光,水晶一样。
坪堪下,一处生机盎然菜园,茼篙尤喜长得肥绿。菜园下,梯次两口小池,放了竹筲,想放了鱼。
至少三十只黑土鸡在屋左屋右山坡飞跑觅食。屋檐下,劈成方块的硬木柴码得齐整平窗,作豆腐用的滤浆桶有豆浆的新渍印。
正四处闲看。女老人扛着一根被虫蚀空的大木回来了。我们问好,讨水喝。知道只有两老在此住。地名完西村,本应是涵溪村,村民读得走音走意,日久变成了完西村,村中老桥凿字为涵溪桥,古人雅致多了。男老人还在打柴,一会就回来。我们提出搭餐。女老人说好,只怕没好菜怠慢客人,叫我们先去后山玩,半点钟后就可吃,大柴大火,很快的。
我们讨要了锄头、砍刀,去挑挖栀子树,没中意的。相中一株野山茶,根蔸太大,苦挖不出。山径上看见一只夹子,厌恶下夹人的卑劣,和好摄一道把它扯出来扔得远远的。
到饭点下山。男老人回来了,高挑健壮。请问年纪,男老人68岁了,女老人67岁了。一丁点都看不出,顶多估看五十岁。扛段大木,翻山逾岭,毫不费力。饭后,男老人伐倒路旁一株被虫蚀坏的大桐子树。一会功夫就倒了,不要帮手,不要绳引。他说,想要树往哪边倒就往哪边倒。啧,佩服。
儿孙都下山住到完西坝了,两老舍不得丢下家业,养了大群鸡,野鸡一样,漫山坡觅食;养了一条狗,高踞山顶嘹哨、赶野猪,看了我们狂吠不止,我们却看不到它,吃饭时才看到,老实地卷卧在厅屋大桌下,一声不吭,和主人共餐的生人一定是主人的客人熟人;息了两小池鱼,年节一家自用。
两位老人说,山上野猪忒多,野猪糟蹋庄稼,最讨厌。野猪粗夯,搭窠的本事却不赖,搭瓜棚一样,横一根直一根,搭起来,还苫上草,地上拱出窝,也叼来草絮上。遮风避雨,还暖和。野猪一般在窝里只住一晚最多两晚就另搭窝去了。一个野猪窝,至少两担好柴。母野猪,边生小野猪边走,小野猪紧跟着妈妈走,一边还噙着奶嘴贪婪地吮吃。
老人家喝的茶是山前山后的野茶树结的明前野茶,水是用竹筒从山上引下来的,泡出的茶真好喝,比茶馆的强多了。
米酒酽洌,真正的好酒,老人殷勤相劝。我是不喝酒的,才抿三口,就微醺了。微醺的感觉不坏,陶然忘怀。
土屋前,两株大樟树,说才二十年,是鸟雀粪便里的樟子落下自生的。两棵大柞树,树龄也不长,是从山后挖野柞木移栽的,也是二十年,长成小脸盆大了。老人说,他们屋场当风,柞木多叶高大,挡风最好,樟树也很挡风,不过打算砍了柞树,今年有冰冻,怕冻倒打坏屋。可惜。
屋前上首路边,两张大竹簟子摊晒着野茶子。女老人说,都是她挤隙抽闲白天上山捡摘来,沤好后,晚上两个剥捡出,有两担多,一斤打二两油,可打四十多斤上好茶子油。
男老人告我们,山间灰杉树蔸、梧桐树蔸、桐子树蔸、柞树蔸结满上好黑木耳,又嫩又肥,冬天的灰蘑菇尽可放心吃,没有毒,春夏的,尤其颜色鲜艳的,多毒。饭后,他带我们去他山后面采摘了两大捧。可惜回程时,我上车就睡了,下车忘拿了。原先设想晚上用精肉丝打汤吃,味必鲜美无匹。
一点半许,辞了两位老人,乱走乱闯,走的却全是让人惊喜不置的幽景。当我们从万亩竹篁幽径和剌棚窠里钻出,看到一条绝美的谷口, 其美丽动人处, 让人完全挪不动脚。我命名其为涵溪谷口。
谷口有大片肥沃梯土,长满壮硕土蒿,精致竹篱笆形容完好,却糟朽不堪,碰一下就脆碎了。在山上人家吃饭时,知道这是因为野猪糟蹋侵害的结果。
一大片一长溜大芭蕉,玉树临风在傍山小渠边,宽大绿叶在风中多情有致的的摇曳,罕见的结了至少五颗芭蕉心,这是治胃病的良药。好摄说打回去有用,一同找来竹竿打下来。
有两处小池塘,清浅见底,当午的阳光明晃晃折射在水面上,小鱼快乐地穿梭在日影水草间,估计是野鱼,个头小,象仑子鱼。
一棵树冠庞大的橘子树长在谷边右堪上,缀满明黄果子,照眼醒目,看了让人心中欣喜。
跑过去摘了几颗放在口袋里,中午好摄酒喝高了,渴得厉害,正好剥食解酒解渴。
小池畔一株小桃树,枝干扶蔬,叶子落光,有点象梅花树。
谷首长满如雪芦絮。 冬至后的芦絮,不亲眼看到,不知道多美。暖阳照射下,和风摇晃下,婉致多情,俨然成行成列纤美白头宫女。
在谷口大约盘恒了近一点钟。出了谷口,就是涵溪坝,平川大道了。